曼奇尼靠在椅背上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。“德比是什么？”他重复了一遍问题，像是要确认这个词的重量。“就是胃里翻腾的感觉，那等待几乎能杀死你。”罗马后卫的描述直白得让人有点意外。职业球员很少这样坦露脆弱。想想也是，他穿着红黄球衣的处子秀就是在德比战场完成的。这经历像个烙印。

那种竞争感会吞噬你，他说。整周像场醒着的噩梦，睡眠成了奢侈品。奇怪的是，你又发疯似地盼着它快点来。矛盾吧？谁在德比前说自己完全平静，我是不太信的。曼奇尼承认，紧张感从不打折。比赛日的大巴上，他的耳机音量会调到最大，播放那些节奏强劲的训练歌。咚、咚、咚。脑子里呢？像在循环放映一部电影，主角是九十分钟后的自己。一遍又一遍。球员的心理预演比我们想象的具体得多。

在罗马待了这些年，德比早不是日历上的一场普通比赛。它提前一周就住进了脑子里。从训练课的第一分钟开始，心思就全在那儿了。状态变得不一样，一种混合着焦躁和亢奋的东西。拉齐奥球迷的嘘声？他耸耸肩。早习惯了。噪音甚至能变成某种燃料，推动你多跑一步，多抢一次。赛后更衣室的汗味混着欢呼，那满足感是特别的。曼奇尼看得清楚，这三分不只是积分榜上的数字，它关乎看台上成千上万颗心脏的跳动。让那些人快乐，是责任，也是动力。

说到团队，他挺实在。教练的部署，队友间的呼应，场上的彼此拉扯。困难时刻，正面的能量比战术板上的箭头更有用。这点我同意。足球有时就是一股气撑着。不过曼奇尼没提什么“更衣室领袖”之类的虚词，挺好。务实的态度在罗马城尤其珍贵。

德比的压力测试，老将新兵都得经历。但像曼奇尼这样反复咀嚼其中滋味的，确实不多。他描述的是一种近乎生理性的消耗——胃部不适，失眠，强迫性的赛前预演。可同时，又藏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渴望。折磨人的东西偏偏让人上瘾。这种撕裂感大概就是德比最真实的底色。罗马和拉齐奥之间的空气，从来就没轻快过。曼奇尼的坦白反而让这份沉重显得合理。他等不及开战，或许只是因为只有哨响，那折磨人的等待才能真正停止。谁知道呢。